外来老婆(2) 改造 - 情感生活资讯网传媒
在綦江高庙的五年,不知是我改造了家里的环境,还是家里环境改造了我。
从浙江经历千辛万苦,终于回到了綦江高庙的家里。转眼就到了过年,那个年是跟乖乖一家一起过的,给我最深印象的不是过年,而是大年初一,所有的人不去玩,不去拜年,而是去上坟,去给逝世去的长辈拜年。这不合理的风气让我感到不舒服,但是第一个年,我还是去了。后来再是姐姐妹妹来拜年,整栋房子的亲戚来拜年,又是回拜。很快到了二月,那年我们抉择不外出。后来我发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那里的男人带回潦攀老婆,一般都不外出,也许在这天高皇帝远的高庙,所有的人感到带回来老婆就是最大的收获,如果带出去,再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。所以像我这种外来老婆,跟拐买来的女人没有两样。从正月一次上街,我随意打电话回家,娄守着我说话的样子,我就察觉了。那年的二月,我们租种了对面的一块一亩三分地,给人家的租金是一年一百三十斤包谷。与如今到处是荒地,不要东西都没人种的情形相比,当时我们出了大本钱。我们捉了两头猪,猪本钱是娄的弟弟礼出的。我们吃的粮食是娄的弟弟前一年留下的,我们种田的谷种是乖乖准备种我们的田买好的种子。我知道我们原真相识不久,娄不会企图,没剩什么钱,后来的言谈中知道,我们从浙江回来的路费都是乖乖寄过去的。过年时我要买一套衣服,都是礼出的,我清楚的记得是七十八块,因为这七十八块后来总是成为他们的笑料。我们在家种田,又没有积蓄,连油都吃得很少,好在那时娄的幺姨不时的接济我们。高庙的五年,庆幸有幺姨的照顾,才熬出头。我们天天挖土,种田,和所有的庄稼人一样。娄的弟弟礼出去打工了,留下我们在家。家里没什么收入的,可是生活里却离不开钱,高庙是山上,烧的却是煤炭,十块钱一百斤,一个月要三百斤,三十块钱。家里没什么电器,但烧煤炭要鼓风机,一个月鼓风机都要五度电,一个月至少要十度电。偏偏那时的电费是那样贵,一度电要三块钱,一个月电费要三十块,油盐洗衣粉,要一点钱,一个月的开支至少一百块吧。可怜的是那时我做为女人,每月的经期到了,没有钱买卫生巾,连卫生纸都没有,用是家里丢弃的烂布。可是收入呢,收入又在哪里?只有娄去外面帮人家挖土,一天十块,栽秧子一天十块,打谷子十块,也就是帮人家做事,一天十块的工钱,还要有人请,还要在农忙的时候,一年能有三百块钱的收入就不错了。可恨的是那时那个穷鬼地方,做喜事的人家又多,逝世人请客,,嫁女请客,建房子请客,连那些堂哥堂嫂平时生日都要请几桌。人家请客我们送礼的钱不多,只有十块,最多十一、十二块,全家人去吃两餐大餐,人家请我们这样客是亏大了。可是七大姑八大婆,七邻八舍,好像没有一天不请客,对于我们这样收入的家庭来说,是来不起的,而娄他们又乐于做客,场场不想落下,我想那时我们之所以穷,跟走人户走多了有关,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是不会轻易去走人户的。我们在家种田收入少,可是田里的秧子,土里的玉米,都要肥料,都要钱,无奈,第一年娄去银行贷了六百块钱的款,这六百块钱直到五年后我们离开高庙,把种下的谷子和包谷卖了才还清的。就像娄的乖乖说的,千万不要去贷款,每天没什么收入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没收入,什么都没做,还要拿钱出去。那年的年底,我们收了谷子,包谷,还卖了一头猪,我记得二月份捉的猪,十二月份卖,卖了七百二十块钱,可还了弟弟的猪本钱三百块,散的肥料钱,煤炭钱,我们只剩下八十块钱过年了,屋漏偏逢连夜雨,这八十块钱,在十二月二十八那天,也就是一年的最后一个赶场天,被扒手扒了。
还记得那年的腊月二十八,娄背着背篓,我跟在后面,像平时一样去赶场了,不同的是那是年前的最后一场,我们身上放了一年中最多钱的一天,用来买过年盘子的八十块钱。我们的心里很暖,辛勤了一年,终于可以买一点年货,开心的过一个年。那天是晴天,那天的入场口还有一个卖狗皮膏药的,我和娄围在那里站了一会,没什么先兆,十分钟,也就是十分钟的光阴,娄慌慌张张的把我拉到一边,说他的钱被扒手扒了。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,随后就什么也不顾的跑开了。我一直跑,娄也许是急傻了,他没有来追我,我就跟着公路一直跑,一边跑一步哭,想着这一年来受的苦,想着这一年竟然没有给娘家打过一次电话,想着有一次我写了信回去,家里来信了,娄却把他藏了,想着有一次家里买玉米有一百二十块钱,我悄悄的拿了想一走了之,被娄发现抢回去了,我就拿起家里的农药瓶子,说不让我走,我就逝世给他们看,娄就把瓶子夺过去说要逝世一起逝世。我感到哪怕去当叫花子,哪怕像《买火柴的小女孩》一样在大年夜一样逝世在外头,也比留在那个灾害的家里强。我漫无目的的跟着公路走啊走啊,鞭炮声不时传来,路边小孩子的欢笑声不时传来,到处一片节日的天气,可是我好像在另一个世界,一个冰冷的世界,外面的一切与我无关。我就这样走着,累了就在路边坐下来,到了下午,我感到饿了,渴了,就到路边的一户人家去讨点水喝,那家的女主人看到我落魄的样子,问我吃过饭没有,我说还没有,女人给我装了一碗有肉的饭,我勉强吃了一些。周围的人问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,我骗他们说夫妻吵架了,于是所有的人都劝我回去,都过年了,还有什么想不开的,看着所有人关心的面孔,想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,最后想着娄看到我的出走是多么的伤心,还不知道怎样到处找我,我就往家走了。回去的路,还是那条石板路,还是那些坡,还没走到一半就天黑了,我是摸着爬着往家走的,到处黑咕隆咚的,第一次回去时好像好走多了,那晚我好像走在荆棘,好在想起路边还有一家认识的人,就在那里挨到天亮,第二天回去,娄和他的弟弟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都没有问,礼重新买了年货。因为杀了头猪,我们过了一个恬静的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