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疾儿童康复治疗亟须长效帮扶机制保障观点
《法制与新闻》见习记者 何正鑫
本报记者 刘志月
初见彤彤,她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黑黑瘦瘦的脸,衣服上满是口水渍,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。
李娜忘不了她。她记得第一次牵起彤彤小手时那种黏黏的感觉,记得她阳光灿烂的笑容,记得刚教会她“a”“wu”“阿姨”等发音时的欣喜。
不久前,迫于生活压力,彤彤的家人把她接回了家。
“这意味着放弃。”李娜心里清楚。
作为一名脑瘫患儿,彤彤没有选择。作为一名儿童康复机构老师,李娜同样无奈。
无奈
2011年9月,彤彤出生在湖北省黄冈市红安县一个农村家庭。
随着年龄增长,彤彤开始表现出异样。临近3岁,她仍旧不会爬,不能独站,不能独走,语言发育也很落后。
2014年6月,家人把她送入黄冈市一家医院接受康复治疗。病历显示,康复治疗期间,彤彤开始学会慢慢走路,语言、认知、理解力等有所提高。
彤彤母亲有智力低下病史,父亲也患有残疾。一家老小靠着年迈的爷爷外出做工养活。半年后,彤彤中断了康复治疗。
2017年下半年,红安县残疾人联合会引入儿童康复机构,在当地成立红安县童心圆教育咨询有限公司。
在残联部门和康复机构的帮助下,彤彤得以接受免费康复治疗。李娜成为彤彤的康复训练老师。
“彤彤现在会说‘爷爷’‘奶奶’‘我要’‘抱’‘帮’等词汇了,临近期末,她的表现越来越好。”
“经过5个多月的康复训练,彤彤坐滑板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僵着,还会自己爬滑板,学会了走园梯。”
……
李娜在彤彤的期末总结里记录了她的点滴变化。
2018年,7岁的彤彤不再符合残联部门扶助标准,如果想要继续接受康复治疗,就得每月交纳4000元费用。
“老师们提出每人拿出500元工资资助彤彤,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”李娜说,迫于无奈,彤彤的康复再次中断。
相比彤彤,仍在接受康复治疗的小凯似乎比较“幸运”。
一岁多时,小凯经确诊为自闭症。为了帮助孩子康复,小凯妈妈这几年全职在家,一家人生活捉襟见肘。
小凯妈妈给《法制日报》记者算了一笔账:她曾带着孩子到外地医院进行康复治疗,一天康复费用两百多元,再加上住宿和生活开销,一个月少则几千元。
“原想着把孩子带到3岁就重新开始上班,现在这个状况,只能一直陪着他了。”小凯妈妈说。
3岁多的小凯如今已上幼儿园,半天在幼儿园学习,半天到康复中心上课。随着小凯一天天长大,小凯妈妈又有新的担心:如果孩子被边缘化该怎么办?
“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,你都得接受你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事实。”说这话时,小凯妈妈语气里充满无奈。
问题
拿到确诊通知单,陈蓓犹如晴天霹雳。
作为“新手”妈妈,她前一秒还沉浸在儿子霖霖出生的喜悦中,后一秒却不得不面对他患有唐氏综合症(唐氏综合征又名先天愚型,患儿有明显的智能落后、特殊面容、生长发育障碍和多发畸形——记者注)的现实。
那段时间,陈蓓翻遍网上有关唐氏综合症的资料,加入各种各样的QQ群、微信群,一点点啃下专业术语,试图找到帮助霖霖康复的办法。
“谁都说自己是最权威的,但究竟哪种方式对自家孩子有用、什么样的康复机构合适,谁都不知道。”陈蓓说,综合考虑经济等因素,她和家人决定自行对霖霖进行康复训练。
由于缺乏专业指导,家人之间也会有摩擦:霖霖坐不起来,陈蓓隔几分钟便让他面朝枕头趴一会儿,试图以此刺激孩子的反应能力。霖霖奶奶却觉得,不该再让孩子受罪。
6年来,拥有大学学历的陈蓓放弃工作,全职在家陪着孩子。
“儿童康复机构很杂,教育水平也参差不齐,如果能够有更多专业指导,家长们或许能少走很多弯路。”陈蓓说。
从事特殊儿童康复教育10余年,语言康复师、行为治疗师田力男也有自己的困惑:留不住人。
田力男直言,康复机构普遍存在人才流失现象,老师们到专业康复机构工作一段时间便离职,自行成立康复点对外招生。
“孩子们的情况各不相同,必须进行针对性的康复训练,而老师们大多专攻某一个方面,家长权衡费用问题把孩子送入老师个人设立的康复点,治疗效果却难以得到保证。”田力男说。此外,家长们的观念问题,也是田力男关注的重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