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读|矿山往事婴儿
原载于《厦门日报》城市副刊
小时候,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,我曾在龙岩永定丰田煤矿的矿区住过一段时间。矿山在非常偏远的小山村里,那里什么都没有,除了几栋楼房,剩下的就是水、天和连绵不断的山,来来往往的都是矿工。这里,白天枯燥乏味,晚上更是乏善可陈。矿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,外人也不进来,大部分时候安静得令人发慌。
孩子们却不在乎,每天要么上山采野果,要么下河捞鱼虾,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。
山上有覆盆子,虽然它们长在荆棘丛中,但不妨碍我们这些孩子采摘它。覆盆子一嘟噜一嘟噜红得诱人,摘一个丢进嘴里,就化成酸酸甜甜的果汁。这滋味让我们甘愿冒着被家长责骂的风险,固执地跑上山。还有一种叫金樱子的野果子,花儿开得很美,果子却带着硬刺。成熟的金樱子长得像袖珍的香梨,顶上带着干硬的叶子,浑身都是硬刺,橘红橘红的。当地人把金樱子叫作“糖盎子”,顾名思义,它的糖分很高,人们把成熟的金樱子摘下来晒干泡酒喝,据说味道很好。我们见了则是避之唯恐不及,因为它身上的刺太多啦,根本下不去手,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吓跑了我们这群馋猫。入秋后,山上的桃金娘就可以吃了,一棵棵树上挂果满满,果实又大又圆,紫得发黑。桃金娘的皮很薄,揭去顶上的蒂叶,轻轻一挤,酱紫的果肉就全都出来了。我们边摘边吃,熟透了的桃金娘香甜诱人,不多一会儿,嘴唇、舌头、脸上、手上就被染成了紫黑色。这下,不用说,大人也知道我们又上山“瞎闹”了,保准少不了一顿打骂。
覆盆子 (厦门日报记者 施璐玮 摄)
下河捉鱼虾也是我们最爱的,呼朋引伴,赤膊光脚,先在水里戏耍一番,待凉爽后再开始捉鱼虾。没有工具,就徒手捉,弯腰静静地站在水中等候,看鱼慢慢游过来,双手合并快速往上一拢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鱼儿捞上来。这是技术活,讲究速度与精准,没练过可别轻易尝试,没抓到鱼不说,还溅自己一脸水花。虽然大多数时候,捞上来的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,吃不了也养不大,但丝毫不影响我们感受下水的乐趣,那些半透明的小虾、玲珑可爱的小鱼带回家养上两天就够我们乐呵一阵子的。
当然,为了下河捉鱼,我们也没少挨揍。有一次,下大雨,发大水,大水还没退呢,我和弟弟就光膀子下河捉鱼了。因为水急,不但没捞到鱼,新拖鞋还被大水冲走了。刚好我爸从矿山指导安全生产回来,看到这情形,当即把我和弟弟押回家,一顿胖揍,打得我和弟弟号啕大哭,我妈在边上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能干心疼。
鱼塘(厦门日报记者 卢婷雯 摄)
快乐的矿山时光,随着我上小学彻底结束。新学年还没开始,妈妈就带着我和弟弟到坎市镇上学了。坐车的时候,我在心里默念:再见了,我的好朋友们,我会经常回来的!没想到,我后来竟一次都没回去过。现在想来,曾经的匆匆别离,总以为还有机会再见,以至于当时都没有好好告别,不禁有些怆然——留在记忆中的那些人、那些事,请不要在漫长的岁月中忘了我啊!
作者
张玲,喜欢阅读,羽毛球,美食。热爱生活,闲暇之余偶尔动笔投稿。
朗读者
赵慈,FM89.2集美广播主持人,集美区朗诵艺术协会理事。
厦门日报社新媒体中心出品
音频制作:许梦洁 黄晓青 封面图:张江毅